行走在教學藝術中發(fā)現(xiàn)自我
北京高校第九屆青年教師基本功比賽紀實
●記者 高原
繪圖/姚遠
在清華園里有一群走上講臺不久的“小鮮肉”，他們在自己的研究領域里嶄露頭角，學術自信，專業(yè)突出，但對于講課總是心里打鼓。
在清華園里還有一群叱咤講臺數(shù)十年的老教授，他們或麻辣犀利或儒雅幽默，課堂上“奇招”迭出，深得學生們的敬愛。
而清華百年課堂的風采和精髓，在這“銀發(fā)”與“青絲”之間不斷傳遞著、延續(xù)著，匯入清華文化與精神的寶庫，影響著一批又一批年輕的清華學子。
清華建筑學院青年教師鄭曉笛對此深有體會：“我們青年教師一直學習如何做學問，但憑什么當老師呢？難道知識積累得多就可以為人師表了嗎？”這樣的自我審視一直讓初登講臺的她感到困惑和不自信。
此前，清華建筑學院本科畢業(yè)的鄭曉笛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哈佛大學并獲得風景園林學碩士學位，畢業(yè)后作為一名職業(yè)風景園林師在美國工作5年。2008年她選擇再次回到清華攻讀博士學位，并留校任教。有著國際一流的學界、業(yè)界經(jīng)歷的她，站在清華的三尺講臺上，內(nèi)心并不輕松。
自動化系青年教師王煥鋼同樣如此。他至今還能清楚地記得9年前第一次登上講臺的情形。面對100多名三年級本科生，3個學時的課讓他印象最深的不是身體勞累和精神緊張，而是一種“我講得累，學生聽得更累”的失落與沮喪。
在此后的教學生涯里，“上課”對于他們來說，似乎成了一件比搞科研更有挑戰(zhàn)性的事情。
由于缺乏教學經(jīng)驗，鄭曉笛特別珍惜每一次教學設計的機會。每當學生們追問：什么是好的設計？什么是美？每當學院老教師旁聽點評，鼓勵她要有不同的視角，不同的側重點，不同的設計理念時，都一次次推動著她不斷拓寬課堂教學思路，追問設計的本質。有時一堂設計課從下午一點半不知不覺就上到了深夜十一二點，她和學生們共同體驗著設計之美帶來的酣暢淋漓。幾年的自我摸索和成長，讓鄭曉笛逐漸感受到了教學相長，并樂在其中。
王煥鋼經(jīng)歷著相似的成長路徑。2005年留校任教的他不敢忘記第一堂課的失落與沮喪，抱著“別對不起自己站在講臺上的時間”的初衷，認真地對待每一節(jié)課，系里老教師也一直呵護著他的成長。2008年他配合系里王書寧教授參與設計課程優(yōu)化改革，從以前教學生怎么使用知識，到側重把知識點講透、注重核心知識點的證明，漸漸回歸到課程的本質，即產(chǎn)生對知識的好奇心。有趣的是，當時他和王書寧教授同時講“運籌學”這門課，上課地點門對門，上課時間也一樣，學生可以自由選擇去聽哪個老師的課。從“門庭冷落”到課堂人數(shù)漸漸增加，王煥鋼在實踐中體會到了教學的樂趣。
過去，清華課堂教學的“傳幫帶”往往在院系內(nèi)部進行，因為天然的專業(yè)親近讓“傳幫帶”更有針對性和實效性。而隨著跨學科研究的日益興起以及培養(yǎng)面向未來的創(chuàng)新型人才的需要，2004年，清華開始舉辦面向全校師生的青年教師教學基本功比賽，并打破院系門檻，讓不同專業(yè)領域的青年教師在全校的平臺上，研究教學藝術，發(fā)現(xiàn)教學之美。
11年來，校級青年教師教學基本功比賽舉辦了六屆，累積參賽選手215人，其中有56人代表學校參加北京地區(qū)高校教學基本功比賽，共有30位參賽教師獲得一等獎。
2014年12月，鄭曉笛和王煥鋼不約而同參加了第六屆清華大學青年教師教學基本功比賽。此后的大半年，學校工會和教務處為他們量身定制了一套全方位的“教學質量培養(yǎng)提高方案”，經(jīng)過極其嚴苛的訓練、打破、重構，他們共同走過了一段“脫胎換骨”的成長之旅。
———校賽期間，為期兩個月的系統(tǒng)培訓，每周一個下午，四次教學工作坊。
———市賽期間，三個月集中培訓，每周2~3次，邀請了有多年教學指導經(jīng)驗的航天航空學院教授薛克宗、藝教中心教授趙洪，以及曾經(jīng)獲得市賽文科組一等獎第一名的公管學院教授程文浩擔任指導教師，從教案到授課內(nèi)容、方法進行一對一培訓，參賽教師互相學習觀摩、交流研討。此外還舉行了青年教師教學沙龍，組織赴法國開展為期一周的研究性教學學習等系列活動。
期間，學校領導、相關部門多次召開座談會，了解青年教師教學面臨的實際問題，以及就如何提高教學水平和質量展開研討。副校長楊斌在一次面向參賽教師的培訓座談中以“How we teach is also what we teach”(師如何教，亦師所教）為題形象生動地定位了青年教師的為師之道。他指出，舉辦多屆的北京高校青年教師教學基本功大賽在促進青年教師教學水平提高的同時，還為優(yōu)秀青年教師成長搭建了平臺，更為首都高校青年教師隊伍建設奠定了堅實根基。希望青年教師的教學要以學生為中心，探索教課、教學和教育的不同，不要把教學作為一個流量，而要作為一個存量和積累，增加與學生的交流，教學相長。
而在曾先后作為選手、評委和指導教師的趙洪眼中，教學基本功比賽不僅是一個教學交流的平臺，更是一個提高青年教師教學能力的平臺。“賽前培訓通過有經(jīng)驗的教師和青年教師之間相互交流，幫助青年教師不斷發(fā)現(xiàn)特點，打磨亮點，突破難點，從而占領制高點。青年教師的參賽之旅，就是一個探索和發(fā)現(xiàn)教學藝術的旅程，每一位教師都在這個‘行走過程’中挖掘和發(fā)現(xiàn)了‘新的’自己。”她說。
經(jīng)此一役，王煥鋼對教學、對教學比賽的認識也隨著教案PPT的反復修改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他覺得20分鐘的教學比賽是一種“表演”，后來他知道這里面的每一分鐘都是“學問”，如何帶入問題，如何控制節(jié)奏，如何把握難度，如何打磨語言……再后來，進入第三層“境界”，他認識到一門課最吸引人的還是探索未知的好奇心，而不是刻意表演。
市賽當天，沒有帶學生過去的王煥鋼輕松上陣，面對臺下非專業(yè)的“同學們”講起運籌學來靈活自如。臨到結束，講得興起的他走到“同學”中間提了一個問題，沒想到真會有“老師”走下臺來提問的“學生們”一時驚呆了，教室里鴉雀無聲，王煥鋼的心一下子也提到了嗓子眼。這時，一名“學生”怯生生地站起來回答了他的問題，而且回答得十分精彩。這也成為當天比賽的“點睛之筆”。事后王煥鋼輕松地表示，自己沒有想過這樣“冒失”的提問會不會影響成績，一切都是自然流露、水到渠成。
除了教學，鄭曉笛意外地在科研上也有了新的收獲。鄭曉笛參賽的內(nèi)容是她的研究方向———后工業(yè)棕地再生理論與實踐。這是國際風景園林學研究的前沿領域，國內(nèi)同行很少研究，因此在平時她總有“孤掌難鳴”的遺憾。在參加校內(nèi)、市級教學比賽時，指導教師們鼓勵她將研究成果融入到授課內(nèi)容中，同時毫不留情地追問：“你研究成果的意義究竟在哪兒？”“能不能用更加簡潔清晰的語言與圖示進行表達？”在被追問得直冒冷汗的同時，鄭曉笛感慨道，自己竟如此享受這種學術質問與討論，在一遍一遍地推敲講授內(nèi)容、邏輯與形式的過程中，真切地體會到教學與科研相互促進所產(chǎn)生的巨大能量。
最終，北京高校第九屆青年教師教學基本功比賽結果揭曉，清華參賽的7名教師全部摘得獎項。以土水學院吳璟、建筑學院鄭曉笛為代表的文科組在此次比賽中取得突出成績，獲得文史類A組一等獎，自動化系王煥鋼獲得理工類A組一等獎；土水學院紀曉東、航天航空學院王兵、計算機系賈珈、電子系陳建生分獲理工類A組二、三等獎。鄭曉笛、王煥鋼獲得“最受學生歡迎獎”，薛克宗、趙洪、程文浩三位指導教師分獲“優(yōu)秀指導老師獎”。清華大學獲得優(yōu)秀組織獎。
“教學是一門獨具匠心的藝術———這是我的收獲。感謝學校對青年教師教學的重視和投入，比賽結果也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每個人在備賽過程中，向前輩學習、與同輩交流獲得的巨大的自我提升。站在清華的講臺上，希望未來的每一步都能向著教學之美，向著科研之美，腳踏實地前行。”鄭曉笛說。
來源：《新清華》2015-1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