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心靈的巴別塔：程向君的漆畫之路
學生記者 梁 開
圖為程向君在畫室中。
程向君,，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工藝美術系副教授,。1982年考入（原）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裝飾繪畫專業(yè),；1986年畢業(yè)留校,，1988年獲得“第七屆全國美展”銅獎；1995年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個人展覽,，作品被中國美術館收藏,；擔任第十屆、第十一屆“全國美術展”評委和韓國青州國際藝術雙年展評委,，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漆畫藝術委員會副主任,；2012年9月至今，先后受邀在浙江省美術館,、河南省美術館,、福建省美術館、廈門市美術館舉辦個人繪畫作品巡回展,。
圖為創(chuàng)作中的程向君,。
在這看似 “坦途”之中，程向君在藝術道路上付出的艱辛有幾人知,！在漆與畫之間,，他經(jīng)歷了怎樣的糾結與波折，走出一條自己的漆畫藝術之路,，構建了通向心靈的巴別塔,？近日，“心靈的巴別塔——程向君繪畫作品巡回展”先后在河南省美術館,、福建省美術館舉行,，使筆者有機會面對面采訪程老師。敲開程向君工作室的大門,，未曾想站在眼前的是一位白面素凈,、衣著簡樸、笑容微斂的老師,，工作室也是整潔,、簡單，除了桌上的畫具,、材料,，堆放的作品，一臺電腦,，不多一分裝飾,，在這個安靜的環(huán)境中，我們茶聊起程向君的漆畫那些事兒,。
愛畫畫 從名師：藝術青年的求學之路
1961年6月程向君出生于遼寧沈陽的一個軍人家庭,，1969年由于軍隊院校的重新部署隨父親從沈陽遷到河南信陽。這一南一北的成長經(jīng)歷在文化上給予了他深刻影響,。1980年,，經(jīng)啟蒙老師郭淵源的介紹，19歲的程向君只身來北京學畫,，受教于中央美院教授杜健,、高亞光、趙友萍,、李天祥,、蘇高禮、戴士和等教授,。程老師感慨自己有幸遇到這么多優(yōu)秀的老師,，“我的繪畫深受中央美院這幾位老師的影響，那時的師生關系很充實,，他們?yōu)槲业乃囆g道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一輩子感激他們。”
程向君江南速寫作品,。
“那是個理想主義的年代,，有夢想，畫畫完全出于個人的愛好,。我住在呼家樓,，早晨坐第一班車趕到圓明園畫風景，到時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那里畫畫了,。每天時間都安排得特別滿,，上午安排寫生，下午到一些培訓班里畫模特,，晚上補習文化課,。”
程向君油畫作品：甘南寫生。
懷著純粹的繪畫理想,，受中央美術學院招生地域的限制,，21歲的程向君叩開了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裝飾藝術系壁畫專業(yè)的大門。在這里,，他得到了范增,、袁運甫、權正環(huán),、喬十光等名師的教誨,，系統(tǒng)學習了中外美術及工藝課程，寫實與裝飾,、繪畫與工藝在程向君那里經(jīng)歷了碰撞與融合,，對他之后個人藝術風格的形成產(chǎn)生了至深影響。
由壁畫到漆畫：就這么執(zhí)著地,，一做就是30年
程向君最早學習漆畫是在1983年唐薇老師的鋁版漆畫課上,，但那時他對漆畫并不是特別了解,，也沒有什么“感覺”。1985年,，裝飾藝術系教學改革,，成立了工筆重彩壁畫、陶瓷鑲嵌,、漆畫3個工作室,。當時，壁畫專業(yè)的15個男同學只有程向君一人報漆畫,，而他報漆畫的原因并不是出于對漆藝術的熱愛,，而是因為個性中不喜歡壁畫項目式的團隊作戰(zhàn)，他更喜歡獨立的,、體現(xiàn)個人精神的繪畫藝術創(chuàng)作,。因此，這次由壁畫到漆畫的選擇,，不是理想之舉,，而是無奈之選。
老字號92×140cm 2007年作
但更讓程向君始料未及的是：他喜歡的大漆（天然漆）卻偏偏不喜歡他,，他出現(xiàn)了嚴重的過敏反應,。“當時去福建學漆的時候，因為接觸漆的時間太長了,，白天在工廠實習,，晚上在宿舍里鑲蛋殼，開始很自信,，覺得沒事兒,，經(jīng)過25天后，爆發(fā)式的過敏很厲害,，喬十光老師來看我時都看不出我原來的模樣,，整個臉、人都變了形,，特別可怕,。”那時春節(jié)快到了，他尋思自己的模樣也坐不了火車,，就在福建過了一個春節(jié),。至今，程向君仍會因為上課時接觸大漆引起過敏,、手癢致難以入睡,。
無法用大漆，程向君選擇了化學漆，卻無奈地陷入了大漆與化學漆的“材料之爭”,。對于爭議,，他認為是因為每個人對漆的理解不一樣。大漆有大漆的性能,，合成漆有合成漆的性能,，但最終要追尋的是漆的視覺語言。所謂漆的視覺語言就是它的褐色的半透明元素,，追求作品藝術生命的長久，就是它的繪畫美學價值,。材料固然重要,，但如果駕馭這些材料的精神、藝術的動力不足的話,，那只剩下材料而已,，因此，核心仍是人對藝術的這種創(chuàng)造性及開拓性,。
當被問及是否想過放棄時,，程向君說：“我都過敏這么嚴重了，要不做這漆就太虧了,。當時就這么執(zhí)著地,，一做就是30年。”
畫在先,，藝在后：走出一條運用傳統(tǒng)類型的材料表現(xiàn)具有中國精神的繪畫之路
作為中國當代最有代表性和影響力的漆畫家之一,，程向君有著鮮明的個人藝術風格，那一件件棕褐色調(diào),、塊面抽象的作品,，簡潔而不失深沉，現(xiàn)代而飽含古韻,，充滿民族氣派和當代性,，呈現(xiàn)出鮮明的個人藝術面貌和獨特的漆畫藝術表現(xiàn)體系。他的藝術風格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選擇的呢,？
丹巴之旅100cm×100cm 2004年作
程向君認為他個人風格的形成與所工作的院校背景有關系，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轉折點是在1996年,，他接受了《中國現(xiàn)代美術全集?漆畫卷》的編輯工作,，考察和調(diào)研全國的漆畫作者、作品和博物館,。他強烈地感到當今中國漆畫發(fā)展的問題是語言單一,，審美樣式簡單化，缺少內(nèi)涵，而問題的根源在傳統(tǒng)工藝上,。雖然大家都以一顆虔誠的心去學習漆工藝,，但都沒有從傳統(tǒng)工藝中走出來，甚至做的不如傳統(tǒng),。“都用一種聲音去說話,，我覺得這個不是藝術”。于是,，程向君決心做一些革命性的變化,，期間遭遇了很多不解與勸阻。但西安美院藝術史論系程征教授的一句話卻令程向君豁然開朗,，程征教授說：“你們找到的只是漆工藝裝飾語言,，漆畫作為繪畫怎么能適宜于漆的表現(xiàn)，這才是真正的漆畫語言,。”于是,，“尋找真正的漆畫語言”就成為程向君近20年來追尋的思路，并努力把它做得更徹底,。“對我而言,，畫在先，藝在后,。”
“我研究漆畫藝術這么長時間悟到了一句話：簡單的復雜化和復雜的簡單化,。特別是抽象的表現(xiàn)，有的人在做抽象畫的時候,，看似復雜,，實際上傳達的東西很簡單，可是要把一個簡單的東西讓人感覺有意味卻很難,，需要一個人多方面的素養(yǎng)才能構成一個作品的合理性,，才能讓人看著信服。”
我們有幸在采訪時欣賞了程老師多年來的作品,，其中既有漆畫也有大量的油畫,，有上千張油畫寫生，水墨,、素描和黑白畫作品,，足跡遍及祖國大江南北。他每年暑假都會帶著學生下鄉(xiāng)寫生,，去過甘南7,、8次，平均每天3張油畫寫生,，“比學生還勤奮”,。程老師笑談在工作的時候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是一個藝術家,，而是一個普通的勞動者，在作漆畫時沒有一點瀟灑的感覺,，臟兮兮的,，氣味兒又大，并謙遜地感慨“我做事兒感覺投入很多,、很大,，但見效還是比較緩慢的”。
程向君就是這樣一個人,，執(zhí)著于漆畫藝術,，堅持獨立創(chuàng)作，個性率真而坦誠,，在畫與漆之間,，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一條運用傳統(tǒng)類型的材料表現(xiàn)具有中國精神的繪畫之路”。這也許是其將展覽定名為“程向君繪畫作品巡回展”,，并以之通向“心靈的巴別塔”的原因吧。
【尾聲】在很多人眼中,，程向君是一個不善言談的人,，一旦語出卻也蠻“犀利”的。他因為家住得遠,，常常早6點多就來到學院,，下午4點多也便打道回府了，早來早走,，確也很難“遇到”,。即便是中午到食堂吃飯，遇到幾個老師聊學校的事兒,，也覺得像聽故事一樣新鮮,，儼然一副與世隔絕、世外仙人之態(tài),。“我愿意保持這種相對封閉的狀態(tài),，這樣可以盡量減少外界對我的干擾。有時侯覺得很難融入一個環(huán)境之中,，因為每天想的還是自己的創(chuàng)作,，好像就是這樣的性格。”是啊,，很多藝術家都想保持這份純粹,，但你若愿意真誠地走進他們的世界，他們也會如遇到知音一般坦誠以待,、無話不談,。當我這個“小知音”走出這“深深深幾許”的漆畫家程向君工作室的時候，感覺心里“滿滿的”。
供稿：美術學院 編輯：范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