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邏輯教育難在何處
來源：中國科學報 2013-11-28 劉奮榮
當社會抱怨當今大學生邏輯思維缺失時，也許我們應當更積極地思考：邏輯學本身發(fā)展現(xiàn)狀如何？其學科交叉性如何在大學教育中體現(xiàn)？在具體的學科中，邏輯學作為工具的地位如何通過教育實現(xiàn)？
今年10月，筆者有幸組織了在清華大學舉辦的“跨越大學的邏輯：基礎與應用”國際會議，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邏輯學家共聚一堂，探討邏輯學的最新研究和發(fā)展趨勢。大家特別探討了邏輯學在大學教育中的作用。這些學者來自計算系、語言學系、哲學系、數學系等各個學科，從中可以看出邏輯學的學科交叉性。可以說，邏輯的發(fā)展歷程就是不斷與其他學科交叉的歷史。
然而，作為一門基礎的理論學科，除了自身的學科發(fā)展外，邏輯學一直在為其他學科默默地承擔奠基性、工具性的作用。一個研究者若沒有基本的邏輯思維、邏輯技術的訓練，我們還能期待他作出什么高水平的科學研究？正如紐約城市大學教授阿提莫夫（Artemov）所說，就像16世紀物理學家發(fā)現(xiàn)的萬有引力定律一樣，邏輯基本規(guī)律由古希臘邏輯學家觀察人類的推理得到。物理學描述物理世界的規(guī)律，而邏輯學則教會我們如何正確思考，得到可靠的結論。
對于邏輯訓練對計算機學科研究的重要性，牛津大學計算機系教授阿布蘭姆斯基（Abramsky）說，形式邏輯的訓練應該成為計算機科學及其相關領域的基本訓練部分。美國萊斯大學教授瓦迪（Vardi）說，在過去的50年里，邏輯學與計算機科學之間的交互是連續(xù)、廣泛的。邏輯學成為計算系統(tǒng)建模的工具，被稱為“計算機科學的演算”。
此外，我們的生活正在受到信息的影響，信息科學的發(fā)展能幫我們了解信息的作用機理。阿姆斯特丹大學教授范丙申（Van Benthem）重點講述了邏輯學對于信息科學和知識型社會的基礎作用：邏輯學能讓我們看清楚社會現(xiàn)象背后的一般模式和規(guī)律。
邏輯學對計算機科學、信息科學的作用大家都有一致的認識。然而縱觀國內的大學教育，值得思考的問題是：到底有多少有關邏輯演算和技術的教育？一些文科院系能夠開設“邏輯學”已屬不易，而在理工科的院系，幾乎看不到邏輯學的教育內容。教學體系中邏輯缺失是普遍存在的問題。然而，對邏輯訓練的渴望則是筆者作為普通老師所深深體會到的。
筆者在清華大學為本科生開設了一門“一階邏輯”課程，主要講授命題邏輯、謂詞邏輯和新的認知、動態(tài)邏輯。這門課程是哲學系的必修課，也向全校開放。每次上課都吸引了來自數學、計算機、信息、物理學等院系的學生，他們認真學習的態(tài)度給我留下深刻的影響。
如何在教育體系中真正落實邏輯訓練和技術的內容？新西蘭奧克蘭大學博士謝立民（Seligman）提到，課程設計要體現(xiàn)邏輯學發(fā)展現(xiàn)狀。在過去的30年里，邏輯的發(fā)展超越了傳統(tǒng)上與數學的交叉，開始與計算機科學交叉，并通過計算機科學與很多社會科學交叉。然而，邏輯學在當今的教育內容仍然停留在傳統(tǒng)的對邏輯學的理解上：邏輯學要么是理論計算機的一個小構件，要么是數學領域內小的研究方向，不少人將其看作是哲學沒有必要、無聊的課程。盡管歷史已表明，邏輯在哲學、計算機發(fā)展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但在當下大學教育中，邏輯學發(fā)展的真正面貌遠遠沒有體現(xiàn)出來。
在邏輯的教育方面，也許英國已經遠遠走在我們的前面。利物浦大學博士格羅斯（Grossi）介紹了英國最新的做法，他稱為“對邏輯來說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從2014年秋季開始，英國中學的課程將會引入有關計算的內容。這就使得作為計算機科學基礎的邏輯學能從中學開始進入國民教育計劃，從而在更早的階段培養(yǎng)學生的邏輯思維能力。
進入中學的教育在中國或許還需要一些時日，但是在大學開展基本的邏輯訓練和邏輯教育似乎沒有那么困難。國外大學的做法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經驗和啟發(fā)。大學的邏輯教育關乎科學的整體發(fā)展，還須引起國人的關注。（作者系清華大學哲學系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