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功利心 創(chuàng)造正能量
——在清華大學2013年第一次研究生畢業(yè)典禮暨學位授予儀式上的講話
（2013年1月15日）
校長 陳吉寧
圖為校長陳吉寧講話。石加東 攝
尊敬的老師們,，親愛的同學們：
今天,，共有1330名畢業(yè)生獲得博士、碩士學位,。你們中多數(shù)是在職學習的同學,，將在新的起點上開拓自己的事業(yè)；其他全日制的同學,，或?qū)⑦M入教育科研機構(gòu),，或到企業(yè)供職，或服務于黨政部門,，或者選擇繼續(xù)深造,。首先，我要代表學校,，向同學們表示熱烈祝賀,，預祝你們有一個良好的開端！同時,，向悉心指導你們的導師,、辛勤養(yǎng)育你們的父母、默默支持你們的親友,，致以衷心的感謝,！
同學們，你們跟歷屆的清華畢業(yè)生一樣,，是一個優(yōu)秀的群體,。在學期間，你們有的一心向?qū)W,、有所建樹,，有的熱心公益、服務集體，有的興趣廣泛,、全面發(fā)展,，你們都在清華園留下了自己的印記。比如,，物理系的常翠祖同學,，在導師及合作者的共同努力下，經(jīng)過三年多艱苦探索,，發(fā)現(xiàn)了量子化反?；魻栃@是學術(shù)界目前唯一尚未在實驗上實現(xiàn)的霍爾效應,，也是我國物理學界至今屈指可數(shù),、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重大成果。航天航空學院的谷振豐同學,，攜筆從戎,，投身國防，即將遠赴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在大漠深處書寫青春,。剛才發(fā)言的周銘同學，為了得到一組可靠的試驗數(shù)據(jù),，經(jīng)常在實驗室工作到深夜,，離開時只能連人帶自行車翻越鐵門，被人笑稱“做壁虎仿生的課題,，自己先得變成壁虎”,。這樣的同學在你們中還有很多,。你們在校期間表現(xiàn)出來的優(yōu)秀潛質(zhì),，將為未來的事業(yè)發(fā)展和人生道路打下良好的基礎。
但是,，在這里我想對你們說,，今天的優(yōu)秀不代表明天仍然優(yōu)秀，現(xiàn)在的成功也不意味著永遠都會成功,。走出校門,，在喧囂浮躁的社會環(huán)境下，在急功近利,、急于求成的生活氛圍中,，在短期利益與長遠目標相互沖突時，你們將要面對的是比做項目,、發(fā)文章,、找工作更大、更難的考驗。
學校的老師經(jīng)常跟我說：清華的學生都非常聰明,，遇到問題時總能很快想出解決辦法,，甚至能夠找到捷徑。的確,，聰明才智是你們成就事業(yè)的天然優(yōu)勢,，可以幫助你們解決問題、克服難關(guān),、贏得鮮花與掌聲,。但是，如果每次遇到問題時都希望尋找捷徑,，那你們的功利心就會慢慢孳生膨脹,，這時聰明才智不僅不能幫助你們走向成功，反而可能蛻變成一種包袱,、一種負擔,，變成你們做人做事的障礙。
最近,，我讀了一些清華歷史方面的文獻資料,。很多清華學長的經(jīng)歷讓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在人的一生中,，奉獻比索取重要,，幸福比名利重要，事業(yè)比工作重要,。只有放下功利心,，看淡一時之得失，才能變聰明為智慧,，獲得一生的成功,。在這里，我想跟大家分享其中的兩個故事,。
一個是清華,、北大、南開南遷過程中的故事,。“七七事變”以后,，三所學校先是南遷長沙，后因戰(zhàn)火蔓延,，才又西遷昆明,。當時，師生分三路入滇,，由于條件所限,，有一路只能徒步前往,。聞一多等11位教師放棄坐車，和200多名同學一起步行,，沿途指導學生收集民歌民謠,、采集動植物標本、進行社會調(diào)查,。當年的生物系青年教師吳征鎰,，后來成為獲得國家最高科技獎的植物學家，就與這段3000多里的徒步經(jīng)歷分不開,。一些家庭條件較好的學生,，像外文系的查良錚，也就是后來的詩人穆旦,，當時也加入徒步旅行團,。他隨身帶著一本英漢詞典，邊走邊背單詞,，記一頁撕一頁,，到昆明時字典已經(jīng)不見了。
顯然,，與步行相比,，坐車或坐船是一種捷徑，更安全,、更輕松,、也更舒服。徒步的人,，看似是耗了時間,、走了彎路、受了委屈,，但一路下來,，他們體驗到的，不僅是沿途的世風,、民情,，更是對社會、對人生,、對事業(yè)、對情感的理解和感悟,；他們所收獲的,，也不止是一些資料、圖片,、標本,，而是堅持,、韌性、勇氣,、獨立性這些做人做事的重要品格,。一次長途旅行如此，人生的旅程也是這樣,。為了達到一個目標,，采用簡便的方法，花費較少的時間,，付出更小的代價,，本來無可厚非。但是,，并非事事都有竅門可鉆,、有捷徑可循。因此,，對你們來說,，放下功利心，就是要遵循事物的客觀規(guī)律,，不要總是試圖走捷徑,，適當?shù)刈唿c彎路，下點笨功夫,、慢功夫,、苦功夫，能夠讓你們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加堅定,，也能讓你們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別樣風景,。就像我們的老學長錢鐘書先生所說的：“越是聰明人，越要懂得下笨功夫”,。
我要講的第二個故事是季羨林先生的故事,。季先生在1935年赴德國留學之前，住在當時還是招待所的工字廳,，同屋的一位學兄再三勸他,，到德國后一定要學保險專業(yè)，將來回國,，飯碗決不成問題,，也許還是一只金飯碗。在這極富誘惑力的“好心”建議面前,，季先生沒有改變初衷,，毅然堅持自己“真正想走的道路”，選擇學習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讀懂,、更不會帶來什么現(xiàn)實利益的古印度文字——梵文,。他之所以這樣選擇,，就是因為覺得“中國文化受印度文化影響太大了”，“對中印文化關(guān)系徹底研究一下,，或能有所發(fā)明”,。這是一種書生的理想。盡管有過“失去飽的感覺達八年之久”的痛苦,、糾結(jié)和困惑,，但季先生最終堅持下來，并終其一生,，成就了世人敬仰的一代大師,。
這不禁讓我想起1911年清華建校之初，入學考試的國文題目是“人有不為也,，而后可以有為”,。這句出自《孟子》的話，就是要告訴我們既要學會有所作為,，更要學會有所不為,。清華學生的優(yōu)秀潛質(zhì)和良好基礎，讓你們在工作,、生活等方面有了更多的選擇,。有選擇是好事，但選項過多卻容易讓人迷惑,，或是患得患失,、不知所措，或是不作取舍,、事事都做,。但是，人的時間精力終歸是有限的,。因此,，放下功利心，對你們來說,，更重要的是要懂得放棄,，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實現(xiàn)對人生價值的執(zhí)著追求，才能站到高山之巔瞭望更為遼闊的美麗風光,。
同學們,，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有那些不為眼前利益所誘惑,、把目光投向遠方的人,，只有那些不為一己之私、勇于承擔社會責任的人,，只有那些咬定青山不放松,、任爾東西南北風的人，才能激起美麗的浪花,，創(chuàng)造出推動社會前進的正能量,。剛才發(fā)言的魏華偉校友在河南艾滋病村工作和成長的經(jīng)歷，也讓我們看到,，老一輩清華人的優(yōu)秀品質(zhì)和價值追求,，正在新一代清華人的身上延續(xù)和發(fā)揚。
風物長宜放眼量,。希望你們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少一些功利心，多一份責任感,；放下小聰明,，走向大智慧。這就是我送給你們的畢業(yè)贈言,。
再次祝賀大家,，也永遠祝福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