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課十年，一場教育界的“辛亥革命”

來源：《科技日報》2017-11-23  張蓋倫

在新熱點層出不窮的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MOOC儼然成了一個有些遙遠的詞。

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即大規(guī)模開放在線課程。它有一個極有韻味的中文翻譯——慕課。

在國內(nèi)，慕課“走紅”于2012到2013年，它也是中國教育電視臺和中國教育報聯(lián)合評選出的2013全國十大教育新聞之一。

數(shù)年過去，“過氣網(wǎng)紅”慕課怎么樣了？近日，在GET2017教育科技大會“探索教育未來”的分論壇上，“慕課”重出江湖，被重新審視。

專家表示，慕課其實已經(jīng)帶來了一場高等教育革命，也正在重塑社會學習生態(tài)。在中國語境下，它成長出了自身特色。

慕課十年：成績斐然，問題依舊

2008年，慕課的概念由兩位加拿大老師提出，到如今已近10年。

華南師范大學教育技術信息學院副院長焦建利也以一個慕課學習者和觀察者的身份，在各類慕課平臺上“混跡”了十年。“我輟學的課程，先后有146門之多。”他說，“我就是想知道，‘洋鬼子’們到底在耍什么把戲。”

全球頂尖大學教育資源傳輸和共享到世界各地，這掀起了高等教育改革的浪潮。焦建利觀察到，過去十年，慕課的參與主體和課程數(shù)量都越來越多。十年過去，不賺錢的已經(jīng)關張，能造血的還在運營。

不過，諸多問題，至今仍存。

“我們對慕課的教學法并沒有給予足夠重視。”焦建利指出，如果不了解“教學法”，就一定會遇到諸多挑戰(zhàn)。比如，無法設計開發(fā)出好的慕課課程，無法設計開發(fā)出好的慕課平臺，無法很好地組織慕課教學，也無法開展高效率的學習。“如果你都不知道慕課應該怎么教，一切都是空談。”

而且，人們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課程設計上，卻對“學習支持”的重視不夠。有些人批評學生慕課完成率低，焦建利覺得，課程提供方也該反省——你到底為學生更好地學習提供了哪些支持服務？

一些平臺已經(jīng)在探索。劉俊杰來自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共同創(chuàng)立的教育平臺edX，他分享了兩個提升學生慕課完成率的小技巧。一是增加師生互動，每周給課程留出答疑時間；二是在后臺用機器學習來預測學生的輟學情況。“如果我們預測到某個學生下周可能會輟學，這周就會給他發(fā)郵件，打雞血。”

國內(nèi)現(xiàn)狀：仍是專業(yè)學習者的天下

在國內(nèi)，高校以足夠開放的態(tài)度擁抱了慕課。

在教育部前不久舉行的一次新聞發(fā)布會上，相關司局負責人表示，近五年來建設了近2000門慕課課程，超過700萬人次在校生獲得線上線下結(jié)合的慕課學習學分。

為什么高校愿意參與慕課建設？清華大學在線教育辦公室課程總監(jiān)王帥國認為，從學校層面來講，將知識帶出圍墻，是高校社會責任的一部分；從學科和教師層面來講，慕課能幫助老師占領優(yōu)勢學科教學研究的制高點，擴大學術影響力。而且，“很多高校也想利用慕課在線教育的優(yōu)勢，全面提升校內(nèi)教學質(zhì)量”。

不過，國內(nèi)的慕課，并沒有如人們期待的那樣和“終身學習”掛鉤。

王帥國統(tǒng)計了過去30天使用“學堂在線”慕課平臺的年齡分布數(shù)據(jù)。該數(shù)據(jù)顯示，87%的慕課學習人年齡集中在18歲到24歲之間，也就是說，絕大多數(shù)人依然是學生，是“專業(yè)學習者”。

這也可以理解。包裝精良的“知識付費”產(chǎn)品，對社會人來說，比原汁原味的大學課程更有吸引力。那么，既然專業(yè)學習者對慕課的參與度更高，把慕課引進課堂，也就順理成章。這也產(chǎn)生了所謂“混合式教學”。

怎么個“混”法？有“慕課學分課”模式，學生在線學習自己所在高校開設不了的課程，有學分；有“慕課+答疑”模式，慕課進入課堂，老師負責解惑；有“前八周/后八周”模式，前半學期讓學生學慕課，后半學期老師再串講；最后，是“翻轉(zhuǎn)課堂”模式，即學生自行完成知識學習，課堂用來開展師生互動……

但是，線上線下脫節(jié)、數(shù)據(jù)采集無法形成閉環(huán)、老師具有抵觸心態(tài)……這些都是現(xiàn)實問題。所以說，王帥國形容慕課是高等教育的一場辛亥革命，它確實帶來了變化，推動了高等教育和互聯(lián)網(wǎng)的充分融合，而且這種趨勢不可逆轉(zhuǎn)。但細究起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怎么把慕課和大學課程融合得更好？

清華大學的解決之道是“雨課堂”。這是一款智慧教學工具。課前，老師可以通過雨課堂推送預習材料到學生微信，還能看到學生的預習進展統(tǒng)計；課上，幻燈片同步到學生手機，學生不必再忙于抄寫和拍照，他們還能投稿和發(fā)彈幕；如果有不懂，學生可以匿名反饋，再也沒有不懂裝懂的尷尬了。

“雨課堂在2016年4月1日正式向全國老師開放。截止到目前，全國已經(jīng)有11萬個班級使用雨課堂，有效教學用戶超過206萬，每個月的活躍師生數(shù)量平均超過72萬。”王帥國說。

國外現(xiàn)狀：一大波碩士課程來襲

國內(nèi)，正在探索將慕課整合進大學課堂；而國外，“微認證”正在悄然興起。

2016年，edX決定開發(fā)“微碩士”項目。傳統(tǒng)碩士項目在學校進行，耗時費錢，他們把其中25%到50%的課程在線開放出來。對，沒有任何入學門檻，也無需提前申請，只要愿意學，你就能上名校的碩士課程。

怎么獲得“微認證”？以麻省理工大學開設的供應鏈管理項目為例，該項目一共五門課程，整個項目所需費用在1000美元左右（麻省理工一年學費為4—6萬美元）。完成五門在線課程后，通過在線考試和線下考試，你就能獲得麻省理工頒發(fā)的“微碩士”認證。

如果你還想得到正兒八經(jīng)的麻省理工文憑，得到認證的你，也能繼續(xù)申請去麻省理工念書；入學后，你的課程量、所需時間和學費都能減半。

劉俊杰透露，前幾個月該項目的第一期結(jié)束，一共有來自全球近200個國家的23萬名學員參加。其中，有1.4萬名學生選擇付費學習；有622名學生通過所有考試，得到了“微碩士”認證。

如今，有20多所學校在edX平臺上開設了將近40個“微碩士”項目，所有主題都跟職場高度相關，包括人工智能、工商管理、領導力等。談到國內(nèi)和國外慕課學習者的不同，劉俊杰推測，可能是因為國外終身學習氛圍更濃。

那么，未來的慕課，在國內(nèi)能撬動終身學習社會的建設嗎？

北京大學信息科學技術學院教授李曉明曾經(jīng)想象過一種“全民基本義務高等教育”。他認為，這可以帶來大學學制的變革，并在全社會烘托終身學習的氛圍。

李曉明指出，他所說的所謂“高等教育”，指的是來自高校主力教師最好的慕課課程組合；所謂“基本”，指的是面向人文精神、社會知識、科學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他憧憬著，到某個時間節(jié)點，全民都可以通過慕課，接受這樣一種教育。

“面向未來，這種‘全民義務基本高等教育’難道不會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慕課的發(fā)展讓我們看到了現(xiàn)實的契機。”李曉明說。

編輯：徐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