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節(jié)氣是進(jìn)入隆冬的標(biāo)志。《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這樣描述它:“至此而雪盛矣。"在此時,下雪的范圍最廣,降雪的可能性也最大。作為一年的第21個節(jié)氣,它帶著最深的冬和最長的夜而來,卻也正是此時,大自然已經(jīng)感受到了溫暖將至——“鹖鴠不鳴,虎始交,荔挺出。” 寒號鳥感覺到陽氣將生,不再鳴叫;陽氣萌動,老虎開始求偶;蘭草抽出新芽。
雪和雨不同,雖然都是凝結(jié)著寒冷落下的水汽,帶著涼或冷的體感。但細(xì)想起來,雪帶來的關(guān)于“溫暖”的期待,卻比它本身的“寒冷”來得多。一場雪的降臨常意味著團(tuán)圓和相聚。正如《東京夢華錄》所載,“遇雪即開筵,塑雪獅,裝雪燈,以會親舊。”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友人會因為綿綿細(xì)雨而缺席,卻從不會被漫天大雪阻斷了腳步。厚絨絨的白色成為相見的序曲。雪更是一種灑脫的儀式感——王羲之短短28字的《快雪時晴帖》總是因為斷句不同而有抑揚相異的解讀,然而“快雪時晴”四個字帶來的暢快卻不會被誤讀。
一個看似寒冷的意象總是被故事和回憶渲染出暖意。孩子們回憶童年時期的校園,總免不了那樣一個場景——漫天的飛雪,操場上互相追逐的一個個團(tuán)子,風(fēng)雪聲、笑聲和呼朋引伴的聲音伴著雪地咯吱咯吱的背景,久久盤旋在回憶里暖色的那個儲存區(qū)。在北歐有一個傳說,寒冷地方的人們相見時,總是沒有辦法交談,呵氣成冰,一張口嘴巴就會被凍住。于是人們把想說的話封在雪里,帶回家,在爐火上融化,再一字一句地聽來。外面是冰天雪地,屋內(nèi)是噼啪作響的柴,或疾或徐的傾訴,空氣里彌散暖融融的愛意。
清華園里各處的雪景都有著自己的風(fēng)致,在告別母校的清華人腦海中畫出溫暖的記憶。從工字廳到古月堂,飛雪是一臺時光機(jī),在放晴的午后勾勒出從前的京城;漫步荷塘,如果趁著月色,積雪瑩瑩,就在朱自清先生的文字里更添了一分清幽;文圖石階上的雪常常在坡道上匯成細(xì)流,散射著陽光;學(xué)堂路的雪總是融化得最快,學(xué)子們騎車駛過,白色的累積綿延著向后撤去,盡頭有一輛糖葫蘆小車,漸漸地退成紅色的一點,和回憶重疊……“江鄉(xiāng)亦飛雪,應(yīng)不似長安。”一場雪落下,正是回園子里取暖的好時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