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中國館名為“錦繡如意”，地處山水園藝軸中部，是北京世園會的標志性建筑和最受歡迎的場館之一。自4月29日世園會正式開園以來，中國館已經(jīng)接待了超過百萬人次的觀眾。在設計上，中國館承擔著彰顯中國國家形象的使命，與園區(qū)山水格局相協(xié)調(diào)，使用最新的綠色技術，融入地域文化元素，表達園藝主題，兼顧會后利用。由清華大學美術學院信息藝術設計系副教授張烈牽頭的聯(lián)合設計團隊，承擔了中國館展覽總體策劃設計和布展工作。
作為世園會核心的中國館，建筑面積達23000平米，展覽面積達15000多平米。張烈以植物為筆，揮毫潑墨，帶領團隊通過兩年的精心打磨，為世界呈現(xiàn)出一場園藝的視覺盛宴——“生生不息——中國生態(tài)文化展”。展覽語言與建筑空間緊密相融，采用戲劇化的空間敘事手法，以“天地人和”“四時景和”“山水和鳴”“春江風和”“祥和逸居”“和而共生”之“六和”為題，依次布局形成九幕空間，帶來循序漸進、步移景異的全新觀賞體驗。和諧質(zhì)樸的中國生態(tài)觀、江山多嬌的綠色發(fā)展觀、山水林田湖草生態(tài)整體觀、成果共享的民生普惠觀，以及共謀生態(tài)體系建設的全球共贏觀……全部通過詩意的建筑語言詮釋。
？點擊觀看視頻《世園會中國館：生生不息，錦繡中華》 作者：馬森 清華電視臺 劉蓓 張帆
美輪美奐的中國館既凝聚了現(xiàn)代藝術的氣息，又氤氳著中國古代樸素生態(tài)觀念的典雅之美。9個展廳的美好體驗背后，是團隊嘔心瀝血兩年的匠心錘煉。
大國工匠 精益求精
走進中國館，那面星光斑斕的五色夯土墻體必定讓你印象深刻。為了讓夯土墻呈現(xiàn)出預想的水墨藝術效果，20多位工人們在藝術家和建筑工程師的指導下，手工捶打，一層一層夯實墻體。在每一個白天和夜間，鑄就星空。張烈感嘆：“看著工人師傅一層一層地捶實夯土墻，我覺得很像做設計的過程。沒有一蹴而就，只有腳踏實地，行勝于言，一點點一滴滴不斷修改完善，才能呈現(xiàn)出最好的作品。”
“天地人和”展廳那些生動的植物并非杜撰，全部經(jīng)過了詳細考究。《詩經(jīng)》三百余篇詩歌中，歌頌描述的植物就有一百多種。為了保證信息準確，設計團隊中具有歷史學和考古學背景的校友張雯仔細將《詩經(jīng)》中所描繪的植物進行提煉和梳理，選用了二十四種植物，涵蓋觀賞、器用、祭祀、藥材、染料等類別，用亞克力澆鑄成植物標本水晶塊，輔以背景簡拙的古人生活場景巖畫，借意蘊優(yōu)美的詩句表達先民對自然植物、園藝種植的朦朧認知與樸素情感，體現(xiàn)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自然觀。
藝技融合 巧思出新
“山水和鳴”廳中有一處半露天的圓形庭院，水流傾斜而下，霧氣升騰，好似仙境一般。然而這樣別具一格的展廳在原本的規(guī)劃中只是一處普通的下沉露天庭院。一年前，張烈團隊在完成了最初整體設計方案后，突然被告知中國館室內(nèi)使用規(guī)劃改變，生態(tài)展廳由原來的一層挪至地下。展覽空間大幅縮小，還有三分之一為室外場地。這意味著一切都要推翻重來！然而張烈并不氣餒，認真分析研究，在十分復雜和不利的空間條件下，做出了全新的特色和亮點。山水和鳴展區(qū)就充分利用圓形下沉水院建筑空間特點進行設計，達到與外部景觀相呼應的效果，仿佛與自然共享天地，和諧統(tǒng)一。
“春江風和”廳以《富春山居圖》為題，以植物藝術裝置結合光影藝術手法，生動再現(xiàn)富春山居圖的水墨意境。不通電時，水墨版躍然于眼前；通電后，植物版的經(jīng)典畫卷則映入眼簾。
然而這短短幾秒鐘的藝術效果，卻在設計之初差點被拋棄。博覽會不是純粹的藝術展，張烈還想把《富春山居圖》的內(nèi)容和故事呈現(xiàn)給觀眾。在確定使用植物元素再現(xiàn)《富士山居圖》的基本目標后，深化設計和實驗開始緊張地啟動。主創(chuàng)團隊包括美院校友王國彬、棗林等初步確定了純植物造型的方案。但是他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實際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難度遠遠超過了預想。
被邀請來進行創(chuàng)作的校友郭子龍最初做出的兩版植物光影造型都不太符合預期，雖然有水墨的氣韻，但和《富春山居圖》的畫面相去甚遠。而此時，距離截止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周。張烈動員身邊的朋友們一起想辦法，在推演了無數(shù)種其他的可能性之后，他終于作出了艱難的決定——還是要繼續(xù)用純植物來做造型，但要對植物的形態(tài)進行適當?shù)囊?guī)整和約束，而不能是自由的狀態(tài)。“如果能實現(xiàn)全部用植物做出來的話，將會是很牛的一件事、也是最理想的一種狀態(tài)……因為用任何其他的材料來做，有可能做得更像富春山居圖，但是就失去了我們用植物園藝來表達這幅畫的初衷。”張烈說道。在最后時刻，大家加班加點，郭子龍幾宿沒睡，終于交出了滿意的答卷：設計團隊巧妙利用科技手段，并以相關詩句為引，揭示中國山水畫“可望、可行、可游、可居”的審美理想，以及對充滿詩情畫意、天人合一的理想人居環(huán)境的追求。
以《十八學士圖》和圓明園盛景為代表題材，“祥和逸居”廳采用創(chuàng)新的空間遞進式全景影像，給觀眾帶來深度的沉浸與穿越感，結合紗幔和影像光影，讓觀眾猶如步入畫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圓明園四時景圖的指導團隊正是對圓明園進行數(shù)字化復原的清華大學建筑學院教授郭黛姮團隊。張烈認為，圓明園作為皇家園林，在規(guī)模上、規(guī)格上和技術上等各方面都代表了古代園藝發(fā)展的巔峰。這里選取了圓明園里最具有代表性的植物景觀，通過數(shù)字化的手法，再現(xiàn)圓明園從冬到春四季的變化。
為了實現(xiàn)浸入式的效果，張烈團隊做了步入式的多幕影像空間。四重空間中有兩重使用了紗幕投影，它有半透明的效果，既能夠呈現(xiàn)三維影像，又能夠讓大家看透空間，產(chǎn)生比較豐富的視覺感受。這樣的空間效果也是團隊和負責影像制作的清華美術學院副教授王之綱等多次碰撞出來的想法。
嘔心瀝血 和而共生
在“和而共生”展廳播放的影片背后，有一道墻體傾斜近45度的背景墻，它與“祥和逸居”展廳垂直的背景墻構成了一個狹小的空間，入口是一處小小的暗門。門后，則是一個與美輪美奐的展廳迥然不同的世界。
昏暗的燈光照著兩張方桌搭建的工作臺，上面擺放著正在工作的電腦，工作人員隨時檢查旁邊主機的運行，這關系到85臺投影儀能否正常運轉(zhuǎn)。人多時，地上的油漆桶和木板就代替了凳子。燈光無法觸及的地方還擺放著兩張床，困了的人就在這里稍事休息。但是張烈很少在這里休息，在每一個工期緊張的夜晚，他都是整晚穿梭在場館里，督促工程進度，溝通指導布展。“最難捱的是冬天。春節(jié)大家還在這邊，場館里一開始沒有暖氣，非常冷。”
臨近開展前的一個月是他們最忙碌的時候，小屋里的人進進出出，更多的時候是在場館內(nèi)不停地走動布展。團隊人員每天都是凌晨2點收工，早上7點開工。
張烈表示：“能在這樣一個國際最高級別的園藝博覽會，同時也是國家重大的主場外交場合中留下自己的作品，我感到非常榮幸，也非常幸運……這可以算是我設計生涯中到目前為止最重要的一個作品，也是我?guī)资甑膶W習和從業(yè)經(jīng)驗中傾注了最多心血和最多靈感的一個地方……在這里，我們用了許多新媒體的手段，把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藝術和科技、展覽和園藝作了很好的結合，這是我所滿意的、也是收獲最大的地方。”
結語
以“生生不息”為理念、以“錦繡中華”為意象、以“園藝植物”為載體、以“生態(tài)人文”為核心，清華人用他們的工匠精神和錦繡妙筆，用詩意的中國語言，表現(xiàn)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中國生態(tài)文化精神，向世界呈現(xiàn)出中國園藝展覽的一張名片。
